從2016年9月首次向國際民航組織（ICAO）A39屆大會提交電子人員執照（EPL- Electronic Personnel Licence）工作文件，到2022年3月，《國際民用航空公約》附件1《人員執照的頒發》（以下簡稱“附件1”）第178次修訂經國際民航組織第225屆理事會第8次會議審議通過，明確關於實施電子人員執照頒發系統的標準和建議措施，民航局用6年時間推動電子人員執照這一中國方案“走出去”，實現了中國民航深度參與國際民航規則制定和民航技術標準國際化的重大突破。

　　與過去的紙質執照相比，電子人員執照的優勢有哪些？在已經實現國內全覆蓋後，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推動修訂國際民航規則、國際互通互認？此次修訂完成後，電子人員執照國際化推廣的下一步又會如何前進？圍繞這些問題，記者對相關人員作了採訪。

　　“紙本本”升級“電子證”

　　正如機動車駕駛員必須持證上路，航空器駕駛員也要持證方可上天。航空器駕駛員執照記錄著執照持有者的個人基本資訊、體檢合格證和註冊、年檢資訊，是其航空器駕駛資格的證明。2016年9月22日航空器駕駛員電子執照在國內啟用後，深藍色封皮的紙質執照又多了一個帶有數字簽名、名為“雲執照”的電子版本。該版本以電腦雲數字資訊為基礎，由民航局飛行標準司製作、核發並載有航空器駕駛員註冊和簽注資訊，執照持有者只需在移動終端下載“雲執照”APP，便能隨時查看電子執照。

　　從紙質執照到電子執照，不僅是從“有形”到“無形”的轉變，執照功能也實現了從單一資訊記錄到數據整合、功能複合的質的飛躍。在採訪中，民航局飛行標準司通用飛行標準處處長曾鳴向記者作了展示。打開手機上的“雲執照”APP進行登錄，持證者的個人資訊頁便映入眼簾，它不僅能切換中、英、法、俄、西班牙和阿拉伯語等6種國際民航組織官方語言，還能生成二維碼，供人隨時掃碼查看。點擊界面最下方的工具欄，可以查看持證者的體檢合格證與飛行經歷記錄，其中飛行經歷記錄通過填寫班机編號自動生成，能夠對持證者過往所有飛行經歷進行回溯和統計分析。此外，“雲執照”還包含執照申請與檢查、簽注申請、考試報名與成績查詢、通航氣象服務等多項航空器駕駛員資質行政管理與資訊查詢功能。

　　安全性也是電子執照開發過程中的重點之一。民航局資訊中心工程師、“雲執照”開發負責人馬曉晨介紹，電子執照系統採用數字簽名技術，統一經由合法第三方CA認證，採用高強度的安全方式存儲，最終形成符合法律要求的電子證據，能確保資訊的保密性、完整性、真實性和操作不可否認性，全面提升行業服務水準。

　　毫無疑問，電子人員執照的使用帶來了持有者和監管方的“雙贏”。“對於持有者而言，執照不再有損毀和丟失風險，功能也更加豐富，執照、考試申請等大量操作都能在移動終端便捷完成，做到‘一次都不用跑’，大量理論考試資源也能隨時查閱。”曾鳴表示，“而對於監管方，執照簽發和更新成本大幅降低，管理流程簡化，管理效率提高，人員資質數據的收集分析更加便利，政策和標準宣貫也能通過APP更好地直達一線。”

　　據統計，截止2021年12月31日，電子執照註冊範圍已覆蓋所有中國民用航空器駕駛員，共計約19.7萬人，其中有人駕駛航空器駕駛員約7.6萬人，無人駕駛航空器駕駛員約12.1萬人。

　　中國方案走向國際舞臺

　　2016年9月，航空器駕駛員電子執照在中國全面啟用，而另一場將它推廣到國際舞臺的征途也正不斷向前邁進。

　　2016年9月，中國民航局向國際民航組織A39屆大會提交了EPL工作文件，提請大會研究航空器駕駛員電子執照的可行性並成立專家組推進該項目。國際民航組織電子執照工作組成立後，2018年，民航局飛行標準司、資訊中心及相關企業專家兩次前往國際民航組織加拿大蒙特利爾總部參加EPL-TF會議，研究撰寫附件1相關修訂和EPL實施指導材料。

　　除了積極配合國際民航組織電子執照工作組完成材料編寫和驗證EPL全球實施涉及的關鍵技術，修訂工作的難點還包括轉變各國依賴傳統紙質執照的思維慣性，為電子執照的國際互通互認掃除障礙。自2016年起，中國民航局開展了多次雙邊EPL交流活動，先後多次以現場會和視頻會的形式，利用多平臺全方位推廣EPL。2018年5月，民航局派員赴泰國曼谷參加了第12次國際民航組織亞太地區航空安全組會議並作相關介紹，在亞太地區推廣EPL概念和分享實施經驗。“我們的目的在於逐步獲得各個主要國家的理解和認可，同時密切關注各國的數字化戰略，儘量將EPL實施與各國的數字化戰略相結合，找準利益共同點，用對方能夠接受的方式講好中國的故事。”曾鳴説。

　　為什麼要推動國際民航規則的改變、實現電子執照的國際互通互認？原因其實並不複雜。雖然我國已經實現了電子執照全覆蓋，但執飛國際航班時，飛行員仍需持有傳統紙質執照，以接受目的地民航當局的檢查。這就導致我國紙質、電子執照簽發系統雙軌運作，給飛行員帶來了不便。證照電子化是國際發展趨勢，如果實現EPL國際互通互認，不僅能為飛行員國際飛行提供便利，實現一份電子執照全球通行，也將為國際民航其他領域的證照電子化提供可借鑒的經驗，提升國際民航組織的數字治理能力。“我們希望借助我國數字經濟的優勢，貢獻數字治理的標準和方案，推動國際民航證照管理進入電子化的新階段。”曾鳴表示。

　　在中國民航的不斷努力下，航空器駕駛員電子執照在國際上已經逐步得到認可。國際民航組織亞太地區分辦事處主任拉斐爾在今年年初接受採訪時表示：“中國在機場管理和運營方面也有許多創新之舉，特別是在加快數字化轉型、啟用駕駛員電子執照等方面的創新之舉，為其他國家貢獻了中國智慧和經驗。”

　　對於航空器駕駛員電子執照的國際推廣而言，此次附件1修訂通過，既是階段性的勝利，也將是一個新的開始。

　　中國智慧持續熠熠閃光

　　智慧民航建設是“十四五”時期中國民航發展的主線，而航空器駕駛員電子執照的開發應用正是全面貫徹智慧民航建設主線的生動實踐。同時，中國民航在制定實施相關國內規章標準過程中，就已充分考慮面向國際推廣的需要，有效統籌國內國際兩種場景制定、使用、推廣，推動構建了電子證照全球互通互認的制度框架。

　　此次附件1修訂推動了民航技術標準國際化與全球航空器駕駛員資質管理的數字化進程，國際民航證照無紙化的“雲時代”由此開啟。這是首個由中國民航主導的《國際民用航空公約》附件修訂項目，中國民航在證照數字化應用這一具有優勢的領域率先領跑，實現高水準“走出去”，實現了深度參與國際民航規則制定的重大突破。同時，此次修訂工作也拓展了中國民航參與國際民航治理的廣度、深度，向世界積極貢獻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形成了可複製、可推廣的《國際民用航空公約》附件修訂全流程經驗和模式。

　　此次附件1修訂工作還在實踐中大大充實了中國民航安全標準國際化的人才隊伍儲備。曾鳴介紹：“我們組成了項目專家組參與附件1修訂的全過程，在參與意識、議題設置、文件和標準起草能力、協商推進、技術協同以及與國際民航組織航行局的合作模式探索等方面，進行了深入的實踐。”在這一過程中，中方項目組成員的專業性和全局思維得到了國際民航組織航行局相關部門的充分肯定，中方成員也對國際標準的制定的顯性和隱形規則進一步加深了解，做到“心中有數”。“這為我國在國際民航接續推廣安全標準進行了一次卓有成效的‘大練兵’，培養鍛鍊了一批懂規則、善用規則的高素質國際人才，提高了中國民航專家參與民航國際治理的能力和水準。”

　　隨著附件1第178次修訂通過，圍繞EPL的下一步工作也將開啟。“雲執照”項目負責人、民航局資訊中心安全監管系統建設處高級工程師劉建介紹，下一步，中國民航局電子執照系統將與國際民航組織執照驗證系統進行對接，增加執照頒發許可權認證、執照相關資訊同步、離線驗證等功能的開發。民航局將持續優化EPL用戶體驗，繼續完善EPL的防偽驗證機制，升級飛行計劃申請、天氣資訊和航行情報服務等EPL服務通航的附加功能，優化執照和等級的申請流程和界面設計，提升EPL的數據收集能力，以支援飛行員全生命週期管理體系建設。

　　而在國際推廣方面，曾鳴介紹，民航局將配合國際民航組織完成電子執照實施具體指導手冊的起草工作；以中方EPL技術框架為基礎，進一步完善全球離線驗證制度框架和技術路徑；依託現有雙邊和多邊平臺，按需為亞太地區其他國家民航當局實施EPL提供技術支援。